补雨

【苍丐】过而不及（3）

（3）

 

“你...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？”

 

“那药不假。”

 

陆前坐在树枝上，两条长腿交织在一起，晃的倒是悠闲。他是真心想帮郭清漓，同为地坤，自然也知道被迫臣服还要受人侧目的滋味不好受，给出的那剂药也是真的，只不过功效远不像他吹嘘的那般好，至多能起到抑制的作用。又如何？像他们这样的地坤，能在天乾面前压制住自己的本性已实属不易，靠一剂药而依附中庸实属妄想。

 

“不假怎么会...嘶！你干什么！”

 

陆前像只猫儿一样从树上翻下来，一只手靠在树干上，另一只手钻到郭清漓的腋下，撑起他身体的重量，贴着面脑袋就顺其自然的枕在了郭清漓肩上。

 

“老实说，我反而有点庆幸它对你没用，这么好闻的味道，藏着掖着的可惜了，让大家都知道不好吗？少吃点药,你一定会比我还受欢迎的，嗯?”

 

陆前沙哑的声音中彷佛夹杂着来自遥远荒漠的沙砾，又像是恶魔在耳边呢喃低语，用不标准的口音阐述着郭清漓最害怕的事。郭清漓为了和陆前保持距离，一只手抵在了他胸膛上，此时此刻，陆前那双诡谲的异瞳正暧昧的注视着他，像是一对耀眼的宝石，散发着邪佞的光芒。一时间，郭清漓竟觉得与陆前肌肤相贴的手心燃了火一般发起烫来，慌忙间松了力道，任由陆前整个人压了下来。

 

“哎，我就说说看，你也不用这么主动。我俩同为地坤，哪怕我对你有意思，我这里...也满足不了你呀。”

 

他与郭清漓离得极近，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慌乱和紧张尽收眼底。郭清漓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，但陆前知道，眼前这个小混混看起来阅尽千人，却在肌肤之亲方面单纯的像一张白纸，敏感又害羞，半点挑逗都禁不住。纵使陆前是个地坤，看着几分钟前还在嚣张的人气焰全无，像只被揪住后颈皮的小豹子一样，干瞪眼，敢怒不敢言，也忍不住动了几分想要欺负欺负他的意思，抓住郭清漓松了力的手就往自己的腰胯间伸去。

 

“喂...喂你松手，松手！！”

 

毫不意外，郭清漓立马吓得跳脚，飞速把手抽出来，气得拎起打狗棒就往陆前身上招呼。

 

“哎，君子动口不动手啊！”

 

陆前堪堪躲过，匿了身又笑呵呵的躲到郭清漓背后去，乐哉欣赏郭清漓恼羞成怒的模样。

 

他是在君山认识郭清漓的，那时候他刚分化不久，得知自己是地坤后也没有多大的抗拒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，千里迢迢从西域跑到中原，也算是想给自己寻一位如意郎君。那时候郭清漓还没有分化，少年郎缠着师父说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。同在总舵的陆前隐了身，蹲在少年身边听他述说着天马行空，幼稚而不切实际的幻想，都让陆前忍不住嗤笑。正专心听着，陆前发现少年声音越来越低，到后来干脆噤了声儿。过一会，才胆怯又害怕的蹦出一句：“师父...方师兄他...怎么了？”

 

这时候陆前才把兜帽掀开，只见不远处一位丐帮弟子半跪在地上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，却一次又一次跌回木板上，消瘦的脸上泪珠和汗水混在一起，面色潮红，嘴里呜咽的听不清的哭泣还是哀求。陆前嗅到了信香，很快的反应过来，那是个发情期到了，而且已经被标记了的地坤。

 

这下好玩了。陆前谨慎的屏住呼吸，以防收到信香的影响。那个地坤身边陆陆续续围了一些人，有人面露鄙夷，有人同情不忍，也有人说着污言龊语，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。但终究谁都没有跨出第一步。地坤放弃了起身，慢慢的把身子蜷成一团，浑身颤抖着。他想过此时的状态贸然使用轻功定会脱力，但万万没想到会摔在总舵。

 

郭清漓拉着师父的衣角，小心翼翼的向前迈了一步想去帮助那个地坤，却被他师父一把拦住。年轻的女性蹲下身子，一遍又一遍抚摸着郭清漓的头发，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：“清漓，不要去。你还太小了，不懂。”

 

陆前在寥寥数语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，他本想看看郭清漓的师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，一转头却发现郭清漓正直直的看着他，大大的眼睛中混杂着震惊，难以置信和浓浓的悲恸，将陆前的步子定在原地。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，郭清漓看的不是自己，是不远处的地坤。

 

很快，一位身着黑衣的道长御剑而来，看着地上人儿的模样皱紧了眉头。紧接着他毫不怜惜的拎起缩在地上的地坤，朝他脸上狠狠的打了一拳：“方柏依，你还不长记性吗。”

 

“你...放开我...”

 

方柏依一点力气也不剩，头都被打的歪向一侧，却还是固执的把手搭在拎起自己的那只手上面，一遍又一遍捶打着。

 

“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。”

 

道长眯着眼睛，心情很明显不悦。他放出自己的信香，方柏依整个人猛地一震，大口喘息起来。

 

“呃...求求你...啊...放过我...”

 

“放过你，在这里？你想让大家都来欣赏欣赏你这下贱样子吗。”

 

“不...不，你...你疯了吗！”

 

道长手一松，方柏依重重的跌回地面，他害怕，慌乱，惊恐，却不甘，愤怒。

 

“乖乖跟我回去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，你应该知道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做的出来。”

 

疯子。陆前在心里默默评价到，他大概看出这是个什么状况了，清官难断家务事，但冲这个天杀的道长毫不收敛的释放自己信香，甚至都波及到了无辜，比如自己的这种行为，陆前在心里狠狠揍了这个道长一顿。

 

方柏依跪在地上，头发被道长抓着强迫抬起与他对视，本来还算清明的眸子里现下唯余迷蒙和屈从。他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，紧了又松。到最后认命般叹了口气，泪珠一颗颗顺着发丝滑落。

 

“放...放手...我...跟你回去。”